第四章 她真的不是人
晨晓东一时之间没明白女人话里的意思。
“什么意思啊，你死之前是不是被人打中脑袋了，所以现在变成了一个糊涂鬼！”
“你才是糊涂鬼，你全家都是糊涂鬼！”女人啐了一口骂道。
“……”
晨晓东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
“实话告诉你，刚才那个根本不是人！那是鬼魂！”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冷的让晨晓东心里有些发慌。
“什……什么？那个人……那个人是鬼？”晨晓东结结巴巴。
“不可能！那是我们家楼下刘奶奶啊，怎么会是鬼魂呢！你可别吓我！”这句话既像是反驳女人的，又像是说自己听的。
“不信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女人似乎不在乎他信不信。
“再上一层楼就是他们家了，我去看看，我就不信了！”
晨晓东刚往上走了两个台阶，突然听到楼上有孩子哭泣的声音：“奶奶！奶奶！”
门突然打开了，晨晓东赶紧冲了上去。
“怎么了？”
“晓东哥，我奶奶心脏病发作了，没气了！你快救救她！”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说话，一边哽咽。
晨晓东跟着他冲进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正是晨晓东刚才上楼遇到的刘奶奶。
老太太此时已经没有动静了，但是手依旧捂着自己的胸口，晨晓东知道那是她生命结束前最后的挣扎。
晨晓东的眼睛看得发直，这么说刚才他遇到的那个刘奶奶真的……
不是人！
“晓东哥！我奶奶还有救吗？”
小男孩扑在刘奶奶身上不停地叫着奶奶，期望以此能唤醒自己的至亲。
晨晓东回过神来，走过去伸手叹了叹刘奶奶的鼻息，没有呼吸了，心跳也没有了。
死了！
真的死了！
“打过急救电话了吗？”晨晓东问。
“打过了，也打电话给我妈妈了！”
“多久了？”晨晓东沉着声问，一边将刘奶奶扶着躺在好，进行胸外按压。
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学校组织过类似的培训，紧急情况下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没有用的！”脑海中传来女人的声音。
“太迟了，你在她魂魄还未离体的时候这么做或许有用！”
晨晓东不想理会她，见死不救岂是我辈所为？努力过才不会有遗憾。
“魂魄还未离体的时候？对！去把她追回来！”晨晓东二话不说，又冲出了门。
“晓东哥，你去哪儿，我一个人怕！”小男孩呼唤着。
晨晓东回头喊了一句：“守在那里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晨晓东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楼梯。
阳光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挪动着，她行走的速度显然慢了许多，身体颤颤巍巍，已经呈现半透明状。
晨晓东大声嘶吼：“刘奶奶！”
刘奶奶缓缓转过头，应道：“哎……”
那一声“哎”已是气若游丝，晨晓东仿佛看到了她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容。
晨晓东冲过去伸出手想抓住她，然而他并没有抓住。
在他即将碰到刘奶奶的那一瞬，刘奶奶形之将散的魂魄化作了一团雾气，雾气在阳光折射出七色的光彩，然后缓缓消散。
晨晓东惊呆了，那一瞬间带来的震撼，简直撼动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崩塌了，另一个世界突兀的出现。
生命就像一滴水，水被烈日蒸发了，化作一团雾气，然后进入水循环，就像生命进入了轮回！
120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拉着警报开进了小区，晨晓东这才回过神来。
医生们受过专业训练，动作迅速，把人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刘奶奶接入医疗仪器，但是仪器上已经没有心率了。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一整套紧急救助手段全都迅速开展起来，晨晓东跟着上了救护车，这么一个小孩子跟着去医院怎么行！
再怎么说，两家也是几十年的邻居，自己当然不能不管不顾了，人是救不活了，只能随行陪着这个受了惊吓的小孙子，这可能是他能为刘奶奶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救护车里，医护人员不停地询问着刘奶奶之前的身体状况，一边努力地抢救，然而死神眷顾下的人，没有丝毫活过来的迹象。
救护车一路拉着警报飞也似的赶往急救中心，一到急救中心，刘奶奶就被拉进了急救室。
医护人员们急却不慌，忙而不乱，这让晨晓东看到了医生们的素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晨晓东从来没有感觉时间会过得如此漫长，在等待的过程中不断有人被救护车送来医院。
急救中心的病房里躺满了人，有的人坐在走廊两边的座位上打着吊针，有的人在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几个没有生命危险的刚接受急救的人还躺在担架上，旁边是家人关切的安慰和询问，许多人拿着大大小小的流程单来回跑着。
缴费，拿药，抽血，拿化验单。
有刚从阎王殿转了一圈回来的老人眼角还带着泪，对死亡的畏惧，对人世的留恋，在那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晨晓东从没有来过急救中心，原来这里每天都很繁忙，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与死亡擦肩。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正躺在担架上痛苦的呻吟，老伴在一旁抹着眼泪，但周围没有多少目光注意他们。
因为这样的事在急救中心太多了，多到令人麻木，多到无暇顾及。
更可怕的是，晨晓东看到一个跟老爷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彼此重叠在一起，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挣扎。
这场景诡异到令他头皮发麻。
“那就是人魂魄吗？”晨晓东在脑子里问了一句，他知道那个家伙一定在的。
“没错，从今往后我能看到的东西，你也能看到，所以你也不用害怕！因为害怕是没用的！”
女人似乎知道他在害怕，所以算是安慰了一句。
“他为什么要那样挣扎？”晨晓东咽了口唾沫，女人的话并不能打消他的俱意。
“因为他快死了，身体的死亡，意味着魂魄要脱离了，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身躯是无法容纳魂魄的！”
“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身躯是无法容纳魂魄的！所以他是要死了吗？”晨晓东嘀咕了一句。
老爷爷的魂魄在他的身体里不断地挣扎着，终于在某一刻，魂魄似乎是找了身体的某个破绽，又像是脱离了某种束缚。
魂魄从身体上坐了起来，晨晓东很想让他躺回去，他看到老爷爷的身体开始大口喘息。
站在旁边的老伴急的眼泪汪汪，大叫道：“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家老头子！”
护士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医学仪器上闪出红灯，滴滴滴滴的警报声瞬间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意味着有人要死了。
张若晓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那一瞬间，无尽的恐惧将他淹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挣扎着死去，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老爷爷大口喘气，似乎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他拼命地想要呼吸。
晨晓东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看到老爷爷的魂魄已经缓缓从身体上站了起来。
从魂魄脱离身体的那一刻起，医学仪器上没有了频率，而是一条直线，医生赶到了现场，叹息着摇了摇头，从老人身上拔下了许多装置。
“生老病死是轮回的规则，任何人都无法逃避！我们都一样！”女人叹息了一声。
“所以，你就来占有我的身体？你还没活够对吗？所以你就想占有我！”
晨晓东在心里冷笑道，一想到这个女人想夺自己的舍，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说是我占有了你的身体，到不如说是你占有了我的灵魂！现在我们是互相占有，谁也不欠谁的！”
“不！这个身体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是你占有了我！”
晨晓东在心中怒吼道。
但是下一刻，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意识到这几句对话有点别的味道，甚至是有些暧昧。
啪！
晨晓东忽然伸出左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就因为那句“占有我的身体”和“互相占有”，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是他心里想什么，那个女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能不能别没事就打我脸，咱不打脸，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晨晓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有些心虚，确实他刚才的那些想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是男人嘛，特别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时候就会情不自禁，这是没办法控制住的。
“手长在你身上，爱打谁打谁，不喜欢的话可以砍掉它！”
“……”晨晓东发现自己居然无力反驳。
好在周围没人注意到他刚才那种奇怪的举动，当然这里也没人有精力注意他。
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刘奶奶还是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一儿一女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医院，却没来得及和母亲说上一声再见，晨晓东只能安慰几句，却再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人世间总有那么多悲欢离合，只发生在一刹那，还没来得及挥一挥衣袖，云彩就已然消失不见了，留下的是无限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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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啊，你死之前是不是被人打中脑袋了，所以现在变成了一个糊涂鬼！”
“你才是糊涂鬼，你全家都是糊涂鬼！”女人啐了一口骂道。
“……”
晨晓东被她骂的一愣一愣的。
“实话告诉你，刚才那个根本不是人！那是鬼魂！”女人的声音冷冷的，冷的让晨晓东心里有些发慌。
“什……什么？那个人……那个人是鬼？”晨晓东结结巴巴。
“不可能！那是我们家楼下刘奶奶啊，怎么会是鬼魂呢！你可别吓我！”这句话既像是反驳女人的，又像是说自己听的。
“不信就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女人似乎不在乎他信不信。
“再上一层楼就是他们家了，我去看看，我就不信了！”
晨晓东刚往上走了两个台阶，突然听到楼上有孩子哭泣的声音：“奶奶！奶奶！”
门突然打开了，晨晓东赶紧冲了上去。
“怎么了？”
“晓东哥，我奶奶心脏病发作了，没气了！你快救救她！”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说话，一边哽咽。
晨晓东跟着他冲进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正是晨晓东刚才上楼遇到的刘奶奶。
老太太此时已经没有动静了，但是手依旧捂着自己的胸口，晨晓东知道那是她生命结束前最后的挣扎。
晨晓东的眼睛看得发直，这么说刚才他遇到的那个刘奶奶真的……
不是人！
“晓东哥！我奶奶还有救吗？”
小男孩扑在刘奶奶身上不停地叫着奶奶，期望以此能唤醒自己的至亲。
晨晓东回过神来，走过去伸手叹了叹刘奶奶的鼻息，没有呼吸了，心跳也没有了。
死了！
真的死了！
“打过急救电话了吗？”晨晓东问。
“打过了，也打电话给我妈妈了！”
“多久了？”晨晓东沉着声问，一边将刘奶奶扶着躺在好，进行胸外按压。
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但是学校组织过类似的培训，紧急情况下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没有用的！”脑海中传来女人的声音。
“太迟了，你在她魂魄还未离体的时候这么做或许有用！”
晨晓东不想理会她，见死不救岂是我辈所为？努力过才不会有遗憾。
“魂魄还未离体的时候？对！去把她追回来！”晨晓东二话不说，又冲出了门。
“晓东哥，你去哪儿，我一个人怕！”小男孩呼唤着。
晨晓东回头喊了一句：“守在那里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晨晓东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了楼梯。
阳光下，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正一步一步挪动着，她行走的速度显然慢了许多，身体颤颤巍巍，已经呈现半透明状。
晨晓东大声嘶吼：“刘奶奶！”
刘奶奶缓缓转过头，应道：“哎……”
那一声“哎”已是气若游丝，晨晓东仿佛看到了她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容。
晨晓东冲过去伸出手想抓住她，然而他并没有抓住。
在他即将碰到刘奶奶的那一瞬，刘奶奶形之将散的魂魄化作了一团雾气，雾气在阳光折射出七色的光彩，然后缓缓消散。
晨晓东惊呆了，那一瞬间带来的震撼，简直撼动了他的世界，他的世界崩塌了，另一个世界突兀的出现。
生命就像一滴水，水被烈日蒸发了，化作一团雾气，然后进入水循环，就像生命进入了轮回！
120急救中心的救护车拉着警报开进了小区，晨晓东这才回过神来。
医生们受过专业训练，动作迅速，把人抬上了救护车，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给刘奶奶接入医疗仪器，但是仪器上已经没有心率了。
心肺复苏，人工呼吸，一整套紧急救助手段全都迅速开展起来，晨晓东跟着上了救护车，这么一个小孩子跟着去医院怎么行！
再怎么说，两家也是几十年的邻居，自己当然不能不管不顾了，人是救不活了，只能随行陪着这个受了惊吓的小孙子，这可能是他能为刘奶奶做的最后一点事了。
救护车里，医护人员不停地询问着刘奶奶之前的身体状况，一边努力地抢救，然而死神眷顾下的人，没有丝毫活过来的迹象。
救护车一路拉着警报飞也似的赶往急救中心，一到急救中心，刘奶奶就被拉进了急救室。
医护人员们急却不慌，忙而不乱，这让晨晓东看到了医生们的素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晨晓东从来没有感觉时间会过得如此漫长，在等待的过程中不断有人被救护车送来医院。
急救中心的病房里躺满了人，有的人坐在走廊两边的座位上打着吊针，有的人在急救室外焦急的等待着。
几个没有生命危险的刚接受急救的人还躺在担架上，旁边是家人关切的安慰和询问，许多人拿着大大小小的流程单来回跑着。
缴费，拿药，抽血，拿化验单。
有刚从阎王殿转了一圈回来的老人眼角还带着泪，对死亡的畏惧，对人世的留恋，在那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晨晓东从没有来过急救中心，原来这里每天都很繁忙，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与死亡擦肩。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正躺在担架上痛苦的呻吟，老伴在一旁抹着眼泪，但周围没有多少目光注意他们。
因为这样的事在急救中心太多了，多到令人麻木，多到无暇顾及。
更可怕的是，晨晓东看到一个跟老爷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彼此重叠在一起，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挣扎。
这场景诡异到令他头皮发麻。
“那就是人魂魄吗？”晨晓东在脑子里问了一句，他知道那个家伙一定在的。
“没错，从今往后我能看到的东西，你也能看到，所以你也不用害怕！因为害怕是没用的！”
女人似乎知道他在害怕，所以算是安慰了一句。
“他为什么要那样挣扎？”晨晓东咽了口唾沫，女人的话并不能打消他的俱意。
“因为他快死了，身体的死亡，意味着魂魄要脱离了，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身躯是无法容纳魂魄的！”
“一个没有生命力的身躯是无法容纳魂魄的！所以他是要死了吗？”晨晓东嘀咕了一句。
老爷爷的魂魄在他的身体里不断地挣扎着，终于在某一刻，魂魄似乎是找了身体的某个破绽，又像是脱离了某种束缚。
魂魄从身体上坐了起来，晨晓东很想让他躺回去，他看到老爷爷的身体开始大口喘息。
站在旁边的老伴急的眼泪汪汪，大叫道：“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家老头子！”
护士在第一时间赶了过去，医学仪器上闪出红灯，滴滴滴滴的警报声瞬间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这意味着有人要死了。
张若晓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那一瞬间，无尽的恐惧将他淹没，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挣扎着死去，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老爷爷大口喘气，似乎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他拼命地想要呼吸。
晨晓东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因为他看到老爷爷的魂魄已经缓缓从身体上站了起来。
从魂魄脱离身体的那一刻起，医学仪器上没有了频率，而是一条直线，医生赶到了现场，叹息着摇了摇头，从老人身上拔下了许多装置。
“生老病死是轮回的规则，任何人都无法逃避！我们都一样！”女人叹息了一声。
“所以，你就来占有我的身体？你还没活够对吗？所以你就想占有我！”
晨晓东在心里冷笑道，一想到这个女人想夺自己的舍，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说是我占有了你的身体，到不如说是你占有了我的灵魂！现在我们是互相占有，谁也不欠谁的！”
“不！这个身体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现在是你占有了我！”
晨晓东在心中怒吼道。
但是下一刻，两个人突然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意识到这几句对话有点别的味道，甚至是有些暧昧。
啪！
晨晓东忽然伸出左手打了自己一耳光，就因为那句“占有我的身体”和“互相占有”，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是他心里想什么，那个女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能不能别没事就打我脸，咱不打脸，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晨晓东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有些心虚，确实他刚才的那些想法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是男人嘛，特别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时候就会情不自禁，这是没办法控制住的。
“手长在你身上，爱打谁打谁，不喜欢的话可以砍掉它！”
“……”晨晓东发现自己居然无力反驳。
好在周围没人注意到他刚才那种奇怪的举动，当然这里也没人有精力注意他。
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们尽了最大的努力，可是刘奶奶还是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的一儿一女也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医院，却没来得及和母亲说上一声再见，晨晓东只能安慰几句，却再也做不了别的什么。
人世间总有那么多悲欢离合，只发生在一刹那，还没来得及挥一挥衣袖，云彩就已然消失不见了，留下的是无限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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