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跳个城墙(26)_我在古早虐文里当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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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跳个城墙(26)

  王帐里面,新可汗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似的坐在主位上,他当然听见外面的动静了,就是没敢出去,抻着脖子向外张望也没听出多少动静来。

  听见宫女挑开珠帘的声音,侧首,记忆里那张一如既往嚣张夺目的雪肤花貌出现在眼前,叫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视线游移到竹叶的长剑时又是一抖。

  没办法,前几天留下的心理阴影。

  楼望舒忍不住嗤了一声,就这兔子模样还敢给老虎找配偶。

  楼望舒随便找了个位置,气定神闲地坐下,迎香手快地往她后腰塞了团软垫子,倒是比桌案后的新可汗还舒服几分。

  “给……给王姊奉茶。”新可汗估摸着王姊的脸色吩咐一旁的侍茶宫女。

  老可汗整日不理朝政,日理万姬,终有一天达成了死在美人身上的“牡丹花下死”成就。

  老可汗成没成风流鬼不清楚,他的三个儿子倒是“疯了”。

  他生前没有立太子,死后三个儿子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在经历一番宫廷政变腥风血雨之后,历时三月,三王子成功坐上龙椅,□□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

  他能登上可汗之位纯属捡漏,大王子二王子鹬蚌相争消耗彼此势力,他这个三王子依靠母家的势力渔人得利,却又多受母家束缚。

  新可汗作为先帝最小的王子,如今不过十五的少年模样,只和平珠公主肖似三分。

  不同于楼望舒假扮的平珠公主那带点勾人意味的桃花眼,新可汗生了双肖母的小鹿眼,瞳仁黑亮眼睑下垂,看人时分外无辜。

  庄重肃穆的可汗服穿在身上,配着一张天生嫩脸,倒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天真孩童般,怒狰的狼牙和熊皮装饰压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有些不伦不类。

  此刻新可汗正用那双小鹿眼惴惴不安地看着下首的王姊,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王姊可是有事来找朕?”

  绝口不提对方擅闯王帐的事儿,这就是实权公主的硬气和傀儡可汗的软弱。

  楼望舒眼尾微挑,涂着鲜红丹蔻的手轻轻划过杯沿。

  白瓷,红蔻,好看至极且独一无二的绝景。

  茶杯滚烫,连带着指尖也沾染了几分热意。

  收回手,楼望舒红唇开阖,轻轻“咬”出一句来,“本宫听说王弟要为本宫找位越国驸马,心下好奇,总想着来看看——”她把视线转向桌后之人,也是进屋后第一次正眼瞧对方,声线含着一丝极寒之地的冷意与嘲讽,“——看看我这蠢弟弟脑子里到底是空的还是有响儿的。”

  读作可汗写作傀儡的新可汗以前还是王子的时候就对自己这个王姊怵得狠,如今当了可汗在她面前依旧少了几分帝王之气。

  新可汗脸上挂着略显局促的笑容,干巴巴道:“朕…朕也是在为王姊终身大事考虑。”

  小畜生,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小算盘?

  楼望舒缓和了声线,语气里却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娇纵,“那驸马人选呢,可有画像?本宫生得这般美,驸马总不能差的。”

  “有有有!这就去拿!”新可汗忙不迭让安卢生去拿画像。

  画像不多时便拿了过来,楼望舒看去,画中人应该是大越国的某位皇子,不论是家世学识还是长相都不差,看得出倒是用了心去挑的,就是有一点不好。

  “这位皇子的母妃我记得曾和你母家有那么些血缘关系,想拉本宫上船?唔……”指尖轻轻划过唇角,示意对方噤声,“不用着急否认,眼红本宫兵权的人多了,不差你一个,不说你大哥二哥,就是那几个王叔也眼红得很。”

  暗地里的事儿就这么扯到台面上,新可汗脸上挂着被摸透心思的尴尬,可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讪讪一笑。

  楼望舒看罢便把画像不感兴趣地丢回匣子里,开始好好讲(忽悠)道理,“你母家好不容易推你做了这个位置,恨不得把所有权利握在手里,我可以理解。”

  “王姊……”少年还未完全学好如何作为一个能掌握情绪的可汗,稚嫩的脸上划过一抹心虚。

  楼望舒摆出与他交心的姿态,“王弟啊,咱们到底是一个爹生的,都是一家人,兵权在我手上就是在你手上,现今你依靠母家在朝堂立足,很多事情由不得你,王姊知道你有说不得的难处……”

  新可汗面上露出些许难过委屈,他这个可汗当的甚是窝囊,外祖父那边确实插手太多,奏折都是先过他们一手。

  “父汗当初给我军权,除了给我立腰杆外,何尝不是存着让我保皇拨乱反正的意思,纵观历史,外戚干政祸国的还不够多吗?等外戚羽翼渐丰后王姊这里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克禄图,王姊是护你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新可汗更觉王姊与自己亲近几分,眸光除了水润外还有名为‘感动’的情绪。

  “王姊,朕知道你是除了母妃以外唯二对朕好的人,我也知道,哪怕分了你的兵权,外家多半也是想攥在手里的。”与其让他们独大不受控制,不如让王姊与他们相互制衡。

  楼望舒拍拍他的头,欣慰道:“这脑子总算不是个摆设。”

  “有些话本宫不能说得太明白,就需要你自己去琢磨。”

  “我就是一时糊涂了。”新可汗小声道。

  一旁低头的安卢生默默地擦了把汗,他总算明白这位长公主美名为何如此远扬,忽悠得不要不要的。

  “听王姊一句劝,脑子空没关系,但不能学着你那母家人一起进水。”道理讲得累了,楼望舒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儿。

  “我觉得我挺聪明的……”新可汗小声嘟囔道。

  楼望舒哦了一声,“从你念书我就看出来了,三更起五更睡,又努力又勤奋。”

  新可汗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挺起小胸脯:是他是他!

  楼望舒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不努力你就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差,前几天钻狗洞跟狗干架的是你吧。”

  “胡胡……胡说!朕怎么可能去钻狗洞!朕……”新可汗满脸羞耻并且拒绝承认。

  楼望舒哼笑一声,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被狗追的经历那么容易忘吗?”

  新可汗一丧,心道我哪儿敢忘。

  几天前,他正被狼狗所困,宫女嬷嬷众星捧月,护着盛气凌人的王姊走过来,让人将撵着他的狼狗抓住,冰冷的目光看着那狼狗就仿若是滩死物。

  “不听话的畜生养来何用?”女子嗓音清越,比以往的软媚多了丝冷冽,她唇角勾起一个恶劣又血腥的笑,朝着自己的王弟一字一句道:“你说是吧——我的小王弟。”

  话音刚落,身侧竹叶剑气出鞘,吐息间,地上只剩一滩烂肉,只有皮毛能依稀看出是个什么东西。

  他软着两条腿呕个不停,这一幕从此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阴影。

  “又蠢又怂的小鬼,居然是本宫弟弟,哧……”听出话音里的荒唐与鄙夷,也是从这刻开始,克禄图心底蔓延起小型食草动物在面对大型食肉动物时下意识地保命反应——逃跑/装死。

  这个又蠢又怂的小鬼,居然能在戎狄王廷里平安活下来,最后竟然当了可汗?!楼望舒不得不承认她酸了,她这么有本事还在为了军队生计奔波,凭什么有些咸鱼只靠划水就能得到一切?

  真·皇族。

  楼望舒眯眼看着上首那个正在发呆的人,越看越蠢,压下心中的荒唐感,不甚优雅地翻个白眼。

  “幸亏这不是我亲弟弟。”楼望舒对007这样说道。

  007:【为什么?】

  楼望舒解释:“我弟弟要是这么蠢,他绝对活不到成年。”

  007默默为克禄图擦把汗。

  提醒了对方两声还未回神,楼望舒微微抬颌,竹叶会意,将剑鞘敲了敲案牍,沉重的敲击声和危机感很快拉回了新可汗的思绪。

  “王姊……”

  楼望舒抬眸,倨傲道:“阿骨打将军你还记得吧。”

  克禄图点头,“阿骨打是父汗很看重的将军,他在潼阳关打了败仗,现如今生死不知。”

  楼望舒点头,抚了抚她耳边的金珠,说道:“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带着一小队旧部逃回来了,怕你处罚他,就来找我说情。”

  克禄图一拳捶在毛毡上,气愤道:“朕近十万的兵马交给他,可他辜负了朕的信任,他回来的正好,草原春祭就用他来告慰神灵和死去的英杰。”

  楼望舒拦下他,红唇开合,不紧不慢道:“本宫劝你还是好好想想。”

  克禄图微微错愕。

  楼望舒难得冲他笑了笑,对方有些受宠若惊,“阿骨打虽然这次打了败仗,可他做了几十年的将军,在军中威望颇盛,你今日杀了他,来日军心涣散,都以为输了就是砍头的结局,那谁还愿意替你卖命?”

  克禄图听得眉心一跳,“王姊的意思是……”

  “先原谅后善待,责罚也是要有的,那就是让他到你身边做事,他会将功补过对你忠心耿耿的。”

  克禄图虽然软弱,但他也有自己的小私心,怕这阿骨打是王姊这边的人,因此犹豫着没答应下来。

  见他久久不答,楼望舒冷了脸,“怎么,怕我在你身边安插心腹?”

  她冷笑一声,“阿骨打的才能明眼人都知道,他不过是一时失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若不是他本人要求忠君,你以为我舍得把人给你?”

  她起身欲要走,“也罢,本来我这当姐姐的是想着你手里没人,阿骨打和他的手下还算中用,如今看来倒是想多事了。”

  这句话无疑是搔到了克禄图的痒处,他赶紧拦住王姊,面露愧色,讷讷不语,告饶的话他是说不出来,可态度却是软了。

  楼望舒眼底讥诮一瞬掠过,顺着他的意思坐回位子上,“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要是心里膈应的慌,我就让阿骨打到我的封地去,正好我那里有好多奴隶闲着。”

  她这话的意思到了克禄图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他要是不收阿骨打,她就让阿骨打去练兵。

  那怎么可以!

  本来王姊手里的军队就够让他睡不着了,再来个阿骨打,又会练兵又能打仗的,他干脆直接把汗位让给王姊吧。

  这样一想,突然觉得阿骨打还挺有用。

  克禄图这般想着,嘴上应承着让阿骨打到自己身边做事,心里已经想好让阿骨打给自己培养一队死士了。

  见他收了人,楼望舒不欲再跟这蠢小子说废话,冷冷一笑,一甩衣袍大步离开王帐,留克禄图和安卢生在王帐里面面相觑。

  安卢生有心想劝主子想开点,刚要开口却见克禄图竟然笑了。

  克禄图为什么笑?

  他是这样想的——如果阿骨打真是王姊的人,王姊不可能给的这么心不甘情不愿,还给他脸色看。一定是阿骨打不愿在她手下卖命,王姊又见才心喜,说白了就是不愿意把阿骨打给他。

  撩开王帐,竹叶先走出来,然后是楼望舒,她一出来,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地行礼,屏息凝神,比她来的时候要规矩多了。

  楼望舒带的自己人正在王帐外面的右手边等候,她走过去,长裙曳地,摇曳生姿,裙角在众人余光里一闪而逝。

  她在阿骨打身边停下,低声说了句什么,阿骨打抬眸与她对视一眼,高手对招一切尽在眼中。

  默然良久,阿骨打败下阵来,在心底叹口气,随后带着小队人进王帐,却寻自己的“新主子”。

  而楼望舒则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视线在那些膘肥体壮的御前带刀侍卫身上一扫而过,这新可汗身边的人吃的可真好,一个个胖得肚子都快要迂出来,就是不知救驾的时候顶不顶用。

  指着那些侍卫们,她转头朝竹叶轻笑,顺道揶揄了一句。

  “你瞧他们几个,本宫还是头一回见御前带膘侍卫呢。”

  四个贴身丫鬟并着健妇们配合地哈哈大笑,那几个侍卫被笑话得拼命吸气,脸憋得通红。

  她嘴角扯起一抹凉薄的弧度,深深望了一眼王帐,随即昂着头高傲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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