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白刃
天下已定，新皇帝自然应该大封功臣。可永乐帝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徐妙云还在北平，尚未封后。朱高炽、朱高煦、道衍亦在北平。接他们进京是头等大事。
谨身殿中，永乐帝召见了常歌父子。
永乐帝先问常歌:“锦衣卫的监视名单上，是否有朱能、邱福、孟善等燕王府旧臣？”
常歌答道:“回禀皇上，锦衣卫暂时只监视应天降臣。并未监视燕王府旧臣。”
永乐帝笑道:“朕是天子，对待臣下自然应该一视同仁。监视一批人，不监视一批人算怎么回事？自今日起，锦衣卫要将耳目派到燕王府旧臣身边。特别留意他们最近对于立功受封之类的言论。”
常歌心道:看来当皇帝的都一样。都对臣子不放心。还是太祖爷用都尉府监视有功之臣那老一套。
常歌拱手道:“臣遵旨。敢问皇上，此事臣是否要支会纪指挥使？”
永乐帝摆摆手:“不要支会纪纲。且监视的耳目要用老旗手卫的人，不要用燕王府暗卫的人。”
纪纲一直在燕军阵营之中，跟燕王府旧臣关系普遍不错。永乐帝自然不会让他负责监视自己的老朋友。
常歌拱手:“是，臣明白了。”
永乐帝又道:“你们父子在靖难之役后期立有大功。常世勋单枪匹马为朕招降了镇江城，常歌则替朕招降了扬州城，打开了应天城门。如今新朝初立，朕自然是要重用你们爷俩的。常世勋，朕给你一件紧要的差事去办。”
常歌连忙道:“皇上，世勋年纪轻，资历浅，经验不足。难以担当重任。”
永乐帝笑道:“当爹的总把儿子看成小孩。你别忘了，世勋已经三十四岁了。他从十五岁就加入了锦衣卫，算起来已为皇家效力了近二十年。幼鹰总是伏于老鹰的羽翼下，永远都不能一飞冲天。”
常歌拱手:“皇上教训的是。”
永乐帝道:“如今妙云、大皇子、三皇子、
道衍大师都还在北平。朕命常世勋前往北平，护送他们进京！”
常世勋拱手:“臣遵旨。”
交待完监视旧臣、迎后入京两件差事，永乐帝又吩咐郑和:“传旨，今夜朕要在奉天殿大宴有功之臣，燕军指挥佥事以上全都要参加。常歌，你今夜照旧佩戴龙鳞匕，站在朕的身边随驾。”
洪武、建文两代皇帝大宴群臣，都是在乾清宫。奈何建文帝“自焚”烧了乾清宫，乾清宫尚在修缮之中。故而永乐帝将大宴群臣的地方放在了奉天殿。
入夜，邱福、朱能、孟善、张信等人进得奉天殿。靖难之役打了三年，终于到了喝庆功酒的时候。群臣自然个个欢喜。
邱福在燕军骨干中年龄最大，资历最深。可同时他的酒量也最差。三杯御酒下肚，他就开始说起了醉话。他先是喜极而泣，而后抹着眼泪说:“皇上啊，张玉、陈亨、谭渊要是还活着就好了！老弟兄们跟着您打了三年仗，着实不容易啊。如今您终于得了天下。我们真心替您感到高兴。”永乐帝举起酒杯:“邱福说的好，这杯酒，就敬张玉、陈亨、谭渊那些在靖难之役中阵亡的将士！”
说完永乐帝高举起就被，将酒洒在地上。一众大将有样学样。
邱福又道:“皇上。天下已定，是时候封赏那些跟随您南征北战的老兄弟了！他们这三年流了多少血汗呐。配得上优越的封赏。”
永乐帝心中暗骂:好你个邱福，你这是在借着酒劲找朕要封赏。
永乐帝笑道:“邱福，新朝初立，封爵赏职是一定要进行的。可靖难之役最大的两位功臣尚未进京。只有他们进京了，朕才能行封赏之礼。”
邱福道:“恕臣斗胆，靖难之役的功臣，除去那些战死的人，今日尽在奉天殿中。您所说功劳最大的两位功臣指的是？”
永乐帝答道:“一位是朕的结发正妻，未来的大明国母徐妙云。一位是朕的主录僧
道衍大师。”
这两个人被永乐帝称为功劳最大的两位功臣，一众骄兵悍将心服口服。
朱能道:“皇上快把王妃，哦不，应该称皇后了。快把皇后和道衍大师，还有大皇子接到应天来啊。”
永乐帝笑道:“已经派人去接了。用不了一个多月，你们就能参加皇后的册封大典了！”
朱能道:“臣斗胆提议，这杯酒敬远在北平的徐皇后！当初若无她死守北平，替皇上挡住了李景隆的大军。我们这些人，也包括皇上，恐怕早已做了李景隆的刀下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骄兵悍将们已经不讲什么规矩。朱能带头托了官服，光着半个膀子跟张辅吆三喝四的划起了拳。邱福更是坐到了酒桌上，跟几个将领大谈特谈郑村坝之战时他的功劳。几人因为谁的功劳大，还争执了起来。
顾成和火真更过分。顾成吹嘘:“按功劳，我怎么也得封个侯爵。”
火真不以为然:“吹吧你就。你要是封侯爵，我不得封公爵？”
顾成竟然转头问永乐帝:“皇上，您说您该不该给我一个侯爵！”
永乐帝终于忍不住了，他直接将一个酒盅摔到了地上。“啪！”
这一声响，让骄兵悍将们停止了喧哗。他们齐齐看向永乐帝。永乐帝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笑盈盈的对一众将领说:“洪武八年，太祖爷在乾清宫大宴功臣。他说过一句话，常歌，你当时随侍在太祖爷左右吧？你告诉他们，太祖爷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常歌已经是在官场混迹三十七年的老狐狸。自然能够领会永乐帝的意思。他高声道:“太祖爷对功臣们说，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永乐帝顺手从常歌的腰间拔出了龙鳞匕，“啪”手起刀落，斩断了御案的一角:“呵，太祖爷留给我的这柄白刃，还真是锋利啊！”
一众骄兵悍将面面相觑。从永乐帝看似平静的话语中，他们听到了威胁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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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身殿中，永乐帝召见了常歌父子。
永乐帝先问常歌:“锦衣卫的监视名单上，是否有朱能、邱福、孟善等燕王府旧臣？”
常歌答道:“回禀皇上，锦衣卫暂时只监视应天降臣。并未监视燕王府旧臣。”
永乐帝笑道:“朕是天子，对待臣下自然应该一视同仁。监视一批人，不监视一批人算怎么回事？自今日起，锦衣卫要将耳目派到燕王府旧臣身边。特别留意他们最近对于立功受封之类的言论。”
常歌心道:看来当皇帝的都一样。都对臣子不放心。还是太祖爷用都尉府监视有功之臣那老一套。
常歌拱手道:“臣遵旨。敢问皇上，此事臣是否要支会纪指挥使？”
永乐帝摆摆手:“不要支会纪纲。且监视的耳目要用老旗手卫的人，不要用燕王府暗卫的人。”
纪纲一直在燕军阵营之中，跟燕王府旧臣关系普遍不错。永乐帝自然不会让他负责监视自己的老朋友。
常歌拱手:“是，臣明白了。”
永乐帝又道:“你们父子在靖难之役后期立有大功。常世勋单枪匹马为朕招降了镇江城，常歌则替朕招降了扬州城，打开了应天城门。如今新朝初立，朕自然是要重用你们爷俩的。常世勋，朕给你一件紧要的差事去办。”
常歌连忙道:“皇上，世勋年纪轻，资历浅，经验不足。难以担当重任。”
永乐帝笑道:“当爹的总把儿子看成小孩。你别忘了，世勋已经三十四岁了。他从十五岁就加入了锦衣卫，算起来已为皇家效力了近二十年。幼鹰总是伏于老鹰的羽翼下，永远都不能一飞冲天。”
常歌拱手:“皇上教训的是。”
永乐帝道:“如今妙云、大皇子、三皇子、
道衍大师都还在北平。朕命常世勋前往北平，护送他们进京！”
常世勋拱手:“臣遵旨。”
交待完监视旧臣、迎后入京两件差事，永乐帝又吩咐郑和:“传旨，今夜朕要在奉天殿大宴有功之臣，燕军指挥佥事以上全都要参加。常歌，你今夜照旧佩戴龙鳞匕，站在朕的身边随驾。”
洪武、建文两代皇帝大宴群臣，都是在乾清宫。奈何建文帝“自焚”烧了乾清宫，乾清宫尚在修缮之中。故而永乐帝将大宴群臣的地方放在了奉天殿。
入夜，邱福、朱能、孟善、张信等人进得奉天殿。靖难之役打了三年，终于到了喝庆功酒的时候。群臣自然个个欢喜。
邱福在燕军骨干中年龄最大，资历最深。可同时他的酒量也最差。三杯御酒下肚，他就开始说起了醉话。他先是喜极而泣，而后抹着眼泪说:“皇上啊，张玉、陈亨、谭渊要是还活着就好了！老弟兄们跟着您打了三年仗，着实不容易啊。如今您终于得了天下。我们真心替您感到高兴。”永乐帝举起酒杯:“邱福说的好，这杯酒，就敬张玉、陈亨、谭渊那些在靖难之役中阵亡的将士！”
说完永乐帝高举起就被，将酒洒在地上。一众大将有样学样。
邱福又道:“皇上。天下已定，是时候封赏那些跟随您南征北战的老兄弟了！他们这三年流了多少血汗呐。配得上优越的封赏。”
永乐帝心中暗骂:好你个邱福，你这是在借着酒劲找朕要封赏。
永乐帝笑道:“邱福，新朝初立，封爵赏职是一定要进行的。可靖难之役最大的两位功臣尚未进京。只有他们进京了，朕才能行封赏之礼。”
邱福道:“恕臣斗胆，靖难之役的功臣，除去那些战死的人，今日尽在奉天殿中。您所说功劳最大的两位功臣指的是？”
永乐帝答道:“一位是朕的结发正妻，未来的大明国母徐妙云。一位是朕的主录僧
道衍大师。”
这两个人被永乐帝称为功劳最大的两位功臣，一众骄兵悍将心服口服。
朱能道:“皇上快把王妃，哦不，应该称皇后了。快把皇后和道衍大师，还有大皇子接到应天来啊。”
永乐帝笑道:“已经派人去接了。用不了一个多月，你们就能参加皇后的册封大典了！”
朱能道:“臣斗胆提议，这杯酒敬远在北平的徐皇后！当初若无她死守北平，替皇上挡住了李景隆的大军。我们这些人，也包括皇上，恐怕早已做了李景隆的刀下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骄兵悍将们已经不讲什么规矩。朱能带头托了官服，光着半个膀子跟张辅吆三喝四的划起了拳。邱福更是坐到了酒桌上，跟几个将领大谈特谈郑村坝之战时他的功劳。几人因为谁的功劳大，还争执了起来。
顾成和火真更过分。顾成吹嘘:“按功劳，我怎么也得封个侯爵。”
火真不以为然:“吹吧你就。你要是封侯爵，我不得封公爵？”
顾成竟然转头问永乐帝:“皇上，您说您该不该给我一个侯爵！”
永乐帝终于忍不住了，他直接将一个酒盅摔到了地上。“啪！”
这一声响，让骄兵悍将们停止了喧哗。他们齐齐看向永乐帝。永乐帝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笑盈盈的对一众将领说:“洪武八年，太祖爷在乾清宫大宴功臣。他说过一句话，常歌，你当时随侍在太祖爷左右吧？你告诉他们，太祖爷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常歌已经是在官场混迹三十七年的老狐狸。自然能够领会永乐帝的意思。他高声道:“太祖爷对功臣们说，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
永乐帝顺手从常歌的腰间拔出了龙鳞匕，“啪”手起刀落，斩断了御案的一角:“呵，太祖爷留给我的这柄白刃，还真是锋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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