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牢房相见
韩氏一身素衣站在了刑部大牢门口，张诚站在韩氏身后一步远。
早已经得到招呼的小吏上前问询了声，便就带着韩氏和张诚踏进门口。
一路上韩氏不敢多看，就低垂着头跟在小吏身后，进了牢房里，里面传出的惨叫声，骇的韩氏身体紧绷着，越发不敢看，最后声音渐渐没有了，韩氏有些疑惑时，就听见小吏道，“到了。”
韩氏这才抬起头来，自己站在一间牢房门口，木砸烂里窄窄的床上，面朝里躺着一个人，身子卷缩着，灰白的头发披散着。
韩氏的心刹那间撕疼起来，她金尊玉贵养育大的蓉儿，本该继续养尊处优地活在高处，可此时却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如果顺从女儿推掉侄儿的亲事，再在茜姐儿说出让女儿去选秀她便同意的话，那么女儿这会子也就进了皇宫做了娘娘了，也就不会去还大嫂，成了阶下囚，在这里受罪。
“蓉儿。”韩氏泪流满面地叫了一声。
木板床上躺着顾瑾蓉听见韩氏的叫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未动弹。
“蓉儿，你是在恨娘吗？”韩氏哭说道。
不是做梦。
顾瑾蓉睁开双眼，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扑在栅栏门上哭地满脸泪水的韩氏，心里颤动了下，木木的双眼慢慢地冷凌起来，“你说呢？”
韩氏顺着栅栏门跌坐在地上，再没有一丝贵妇人的仪态，“蓉儿。”
忽地，顾瑾蓉下床扑过来，双手探出栅栏门，一把掐住韩氏的脖子，狰狞着嘶叫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表哥，你却非要让我嫁，你明明知道我想进宫，你却偏偏掐断我的路，我不该恨你吗？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才能解了我这心头之恨。”
韩氏被掐地喘不上气来，下意识地台数去掰顾瑾蓉的手，可见她眼眸里的恨意滔天，就又放开，“蓉、蓉儿、你松、开手。”
顾瑾蓉的手越发掐地紧，咬牙切齿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为了我，可以去死，原来是假的？”
韩氏努力地摇了一下头，此刻，她后悔了，她彻底地后悔了，早知道女儿变成这样，她不但不该阻止，还应该去帮助女儿达成心愿。
“蓉儿、娘不是、怕死，娘是怕、你亲手、掐、死娘，你要、获、罪了。”
顾瑾蓉这才似乎清醒了下，看着已经被她掐地双眼要泛白的韩氏，松开了手，韩氏咳咳起来，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顾瑾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诚，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虽然不认得张诚，可也看出张诚是内侍公公的身份，元祐帝给了顾瑾茜十个人，其中六个男子就是内侍公公，她只认得郑侍卫，想必眼前此人就是其中一人。
这是顾瑾茜不想让她利用韩氏做事。
在她看不见给她传话的女牢头后，她就知道她所谋划的事情成不了了，也是在那日，有一个人进来给她喂食了一颗药，说是叫十日红，就每到十日，就会有肠穿肚烂的剧痛席卷，然后吐血。
刚吃进一炷香时辰后，是第一日。
整整地疼了一刻钟时间，然后牢房地上满是鲜红的血。
还真是红彤彤的。
那人说，暂时还不会让她死，等到想让她死的时候，加上一颗，会整整疼满十二个时辰，才会死去。
顾瑾蓉手指着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氏缓过劲来，再次叫喊着顾瑾蓉，“蓉儿，是娘对不起你，娘该怎么办，你才能原谅娘。”
顾瑾蓉哈哈笑起来，边笑便站起来，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氏，“原谅你？好啊，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原谅你，还会把你当亲娘一样孝顺你。”
“蓉儿，你有罪刑，我、我无法做到的。”韩氏低声说道。
顾瑾蓉再次哈哈笑起来，只笑了两声就戛然而止，再次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氏，双目里的冷煞像是把刀，一刀一刀地砍着韩氏，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如刀一般，“既然做不到，又何苦来假惺惺？滚，我不想在看见你。”
看着一如恶鬼的女儿，韩氏心如刀绞，于是出口道，“娘去求茜姐儿，求她放过你，娘来替你坐牢，便是做一辈子，娘也心甘情愿。”
张诚朝顾瑾蓉看了一眼，之后，对着韩氏冷声道，“顾二太太，能让你进刑部牢房来，是娘娘认为你是个分得清善恶是非的人，却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你不能分辨是非善恶，那就没有必要再得到娘娘的看顾，顾二太太是自己往外走，还是让本侍卫拎着你走？”
顾瑾蓉眼见着自己的谋划又失败了，顿时歇斯底里般张嘴就叫，“你个狗奴才，顾瑾茜那个贱……”后面的话卡住了，因为一个东西飞进顾瑾蓉嘴里，卡在喉咙上，顾瑾蓉的嘴大张着，双手卡主脖子脸色憋得通红。
韩氏吓地连哭也忘记了，瞪大眼睛看着脸色越憋越红的女儿。
几息后，韩氏这才噗通诶张诚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告，“张侍卫求您了，放过她吧，我不乱说了，求您放过蓉儿吧。”
“顾二太太，娘娘之所以让我跟来，就是不想犯人利用你，继而伤害你，连累家里其他儿女，可你为了这个十恶不赦的犯人，不但去伤害娘娘，且还愿意为了这个犯人要进去坐牢，既然你这么愿意，那你就进去吧。来人。”
一会儿后，咚咚咚跑来之前那个小吏，对张诚恭敬道，“张大人示下。”
“打开牢房，让她进去。”张诚指着韩氏道。
韩氏震愕地看着张诚，顾瑾蓉也被惊骇地忘记了喉咙上卡着的东西。
小吏转身拿出钥匙打开栅栏门，对韩氏道，“这位太太，进去吧。”
韩氏脸色惨白地爬起来，弓着腰在一只脚跨进去，另一只脚还在门外时，倏地收回来，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顾瑾蓉哭着道，“蓉儿，对不起，娘不能陪你坐牢，你大哥，你二弟，你父亲已经被……娘若是再陪着你，他们怎么办？蓉儿，对不起，娘、娘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娘会来看你的，你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说完，捂住嘴转身就跑。
等到脚步声消失后，张诚冷冷地看着顾瑾蓉道，“收起你作恶的心思，不然，下一次喂给你的会是日日笑了。”
顾瑾蓉瞳孔一缩，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张诚大步走出去。
倒在地上的顾瑾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喉咙上卡的东西，可此刻发觉，喉咙上已经没有东西了。
“啊---”
一会儿后，一声嘶叫冲出喉咙回到在牢房里。
国公府里，贾氏被管事婆子请出去理事，老夫人便就吩咐顾瑾玟和梅若馨，让她俩带着芳姐儿逛一逛国公府的园子，三人便行了礼出去了。
任婆婆示意老夫人和顾瑾茜，她有话说。
顾瑾茜便就让管嬷嬷和素心退了下去。
任婆婆给老夫人和顾瑾茜郑重地行了一礼，“夏家嫣然给娘娘请安，给老夫人请安。之前隐瞒身份，还请娘娘和老夫人原谅。”
顾瑾茜伸手扶起任婆婆，让她坐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便握住任婆婆的手，哽咽道，“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怨。看见你时，我就想到了李老夫人，因为你此刻的容貌几乎和五十几岁时的李老夫人一模一样。我听我母亲说过，有外孙女肖似外祖母的，因为我母亲就像极了她的外祖母。
可我却又不敢完全确定，毕竟，这个世上毫无关系的人也有容貌相似的，茜姐儿还问我，要不要告诉你，你和李老夫人容貌相似的事情，我还说让我想想再，没想到你真的就是李老夫人的外孙女，是夏家的嫣然姑娘。李老夫人和老夫人这下子在九泉之下也能够真正地安息了。”
任婆婆也流下泪来，外祖母对她有多疼爱，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俨然谢谢老夫人和娘娘的宽怀。”
顾瑾茜想到任婆婆丢失时是五岁，便问道，“任婆婆，是别人告诉您您的身份的？还是您自己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世的？”
任婆婆道，“我打小记性就出奇的好，因此一直就记得自己是威远候府的夏嫣然，公爹和家昌哥把我救回去，又治好我的病后，问我是否记得家人，如果记得就把我送回去。我说我记得，只是我是后娘，我回去后也不过是再被扔出来。所以，我不想回去，于是公爹婆婆就没有送我回去。”
“幸好记得。”老夫人道。
任婆婆却苦笑一声，“不瞒老夫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记住自己是谁，我宁愿忘记，因为在任家我过的很快乐。可我却记得一清二楚我是谁，更记得我娘是怎么死地？”
老夫人看着任婆婆，“任家妹子，你这话是说，李夫人的死，你清楚？”
任婆婆点头，“娘是被下了慢性毒药而死地，是娘亲的奶娘临死前告诉我的，府里只有娘亲和奶嬷嬷知道我的记性非凡，奶嬷嬷死后没几日，奶嬷嬷也是被害死的，我就被四叔带了出去，扔给了人牙子。
我以为是溧阳公主为了嫁给威远候才害死我娘，把我扔掉的，我一直恨着她，所以在妹妹明珠郡主五岁时，也在我丢掉的那个日子把妹妹拐了出来，以此来报复溧阳公主，可我却又下不去狠手，最后还是把她养大了。
可直到上月二十八日那日，我才知道娘亲的死，把我卖给人牙子，不是溧阳公主，而是我的亲生父亲和我的祖父祖母做下的。耳利益关系嫁给我父亲，也是我祖父和父亲设计的。
我的那两个弟弟，一直被父亲和祖父母在以各种手段养在身边，不让和溧阳公主亲近，所以两个弟弟在他们教唆下，很是排斥溧阳公主，直到妹妹出生，因为是女儿，这才放过了，因此溧阳公主心里只有妹妹才是她的孩子。
所以，我联合了溧阳公主，设计了走水，溧阳公主把我祖父当年投敌卖国的书信放进了密室里，五城兵马司的那位指挥使，恰好又是我公公当年一个手下的长子，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来往着，因此就把这个功劳安排给他了。
做这件事，一则是公公去世前，交代给家昌哥的，二是我也是为报仇，其实，在元旦前就定在这个日子做了，没想到因为沈家妹子的事情，认识了老夫人和娘娘。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不想连累你们。”
顾瑾茜和老夫人便就笑了。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做？要恢复身份吗？你这也算是立了大功了，想必皇上对你应该另有安排吧？”老夫人问道。
任婆婆道，“我给安阳伯府要了恩典，在把爵位延续一代，因此我的身份还是要恢复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否同意。”
老夫人一怔，“你没有给任家哥儿要恩典？”
任婆婆道，“没有。辉儿说，他就留在国公府做护卫了，芳姐儿也说她喜欢国公府，我呢听孩子的，如果老夫人和娘娘不嫌弃，我们就这样安排了。”
顾瑾茜想道昨日元祐帝说的给任家大叔赐封的事情，张嘴想要告诉任婆婆，可思来想去的，还是忍住没说。
还是等惊喜吧。
老夫人笑道，“怎么会嫌弃，欢喜还来不及呢，那就这样定下来。哦那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你外祖家？”
“还没有，等皇上圣旨宣召过后，我再带着孩子们过去认亲，给他们一个惊喜。”
老夫人就也笑了起来，“的确是惊喜，还是一个大惊喜呢。只是国公府不能给你们安排庆祝酒宴了。”
任婆婆笑道，“不需要。”
老夫人忽地想到顾瑾茜的及笄礼，于是道，“过几日，府里要给茜姐儿补上及笄礼，这样，妹子你来做主宾吧，也算是你们的缘分了。”
任婆婆激动地眉眼亮晶晶地，“给、给娘娘做主宾，这可是民妇莫大的荣幸了，谢谢老夫人和娘娘给民妇这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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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得到招呼的小吏上前问询了声，便就带着韩氏和张诚踏进门口。
一路上韩氏不敢多看，就低垂着头跟在小吏身后，进了牢房里，里面传出的惨叫声，骇的韩氏身体紧绷着，越发不敢看，最后声音渐渐没有了，韩氏有些疑惑时，就听见小吏道，“到了。”
韩氏这才抬起头来，自己站在一间牢房门口，木砸烂里窄窄的床上，面朝里躺着一个人，身子卷缩着，灰白的头发披散着。
韩氏的心刹那间撕疼起来，她金尊玉贵养育大的蓉儿，本该继续养尊处优地活在高处，可此时却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如果顺从女儿推掉侄儿的亲事，再在茜姐儿说出让女儿去选秀她便同意的话，那么女儿这会子也就进了皇宫做了娘娘了，也就不会去还大嫂，成了阶下囚，在这里受罪。
“蓉儿。”韩氏泪流满面地叫了一声。
木板床上躺着顾瑾蓉听见韩氏的叫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并未动弹。
“蓉儿，你是在恨娘吗？”韩氏哭说道。
不是做梦。
顾瑾蓉睁开双眼，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扑在栅栏门上哭地满脸泪水的韩氏，心里颤动了下，木木的双眼慢慢地冷凌起来，“你说呢？”
韩氏顺着栅栏门跌坐在地上，再没有一丝贵妇人的仪态，“蓉儿。”
忽地，顾瑾蓉下床扑过来，双手探出栅栏门，一把掐住韩氏的脖子，狰狞着嘶叫道，“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表哥，你却非要让我嫁，你明明知道我想进宫，你却偏偏掐断我的路，我不该恨你吗？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才能解了我这心头之恨。”
韩氏被掐地喘不上气来，下意识地台数去掰顾瑾蓉的手，可见她眼眸里的恨意滔天，就又放开，“蓉、蓉儿、你松、开手。”
顾瑾蓉的手越发掐地紧，咬牙切齿道，“你以前不是说过，为了我，可以去死，原来是假的？”
韩氏努力地摇了一下头，此刻，她后悔了，她彻底地后悔了，早知道女儿变成这样，她不但不该阻止，还应该去帮助女儿达成心愿。
“蓉儿、娘不是、怕死，娘是怕、你亲手、掐、死娘，你要、获、罪了。”
顾瑾蓉这才似乎清醒了下，看着已经被她掐地双眼要泛白的韩氏，松开了手，韩氏咳咳起来，咳了好半天才停下来。
顾瑾蓉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张诚，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她虽然不认得张诚，可也看出张诚是内侍公公的身份，元祐帝给了顾瑾茜十个人，其中六个男子就是内侍公公，她只认得郑侍卫，想必眼前此人就是其中一人。
这是顾瑾茜不想让她利用韩氏做事。
在她看不见给她传话的女牢头后，她就知道她所谋划的事情成不了了，也是在那日，有一个人进来给她喂食了一颗药，说是叫十日红，就每到十日，就会有肠穿肚烂的剧痛席卷，然后吐血。
刚吃进一炷香时辰后，是第一日。
整整地疼了一刻钟时间，然后牢房地上满是鲜红的血。
还真是红彤彤的。
那人说，暂时还不会让她死，等到想让她死的时候，加上一颗，会整整疼满十二个时辰，才会死去。
顾瑾蓉手指着那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氏缓过劲来，再次叫喊着顾瑾蓉，“蓉儿，是娘对不起你，娘该怎么办，你才能原谅娘。”
顾瑾蓉哈哈笑起来，边笑便站起来，之后，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氏，“原谅你？好啊，你把我救出去，我就原谅你，还会把你当亲娘一样孝顺你。”
“蓉儿，你有罪刑，我、我无法做到的。”韩氏低声说道。
顾瑾蓉再次哈哈笑起来，只笑了两声就戛然而止，再次居高临下地看着韩氏，双目里的冷煞像是把刀，一刀一刀地砍着韩氏，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如刀一般，“既然做不到，又何苦来假惺惺？滚，我不想在看见你。”
看着一如恶鬼的女儿，韩氏心如刀绞，于是出口道，“娘去求茜姐儿，求她放过你，娘来替你坐牢，便是做一辈子，娘也心甘情愿。”
张诚朝顾瑾蓉看了一眼，之后，对着韩氏冷声道，“顾二太太，能让你进刑部牢房来，是娘娘认为你是个分得清善恶是非的人，却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既然你不能分辨是非善恶，那就没有必要再得到娘娘的看顾，顾二太太是自己往外走，还是让本侍卫拎着你走？”
顾瑾蓉眼见着自己的谋划又失败了，顿时歇斯底里般张嘴就叫，“你个狗奴才，顾瑾茜那个贱……”后面的话卡住了，因为一个东西飞进顾瑾蓉嘴里，卡在喉咙上，顾瑾蓉的嘴大张着，双手卡主脖子脸色憋得通红。
韩氏吓地连哭也忘记了，瞪大眼睛看着脸色越憋越红的女儿。
几息后，韩氏这才噗通诶张诚跪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求告，“张侍卫求您了，放过她吧，我不乱说了，求您放过蓉儿吧。”
“顾二太太，娘娘之所以让我跟来，就是不想犯人利用你，继而伤害你，连累家里其他儿女，可你为了这个十恶不赦的犯人，不但去伤害娘娘，且还愿意为了这个犯人要进去坐牢，既然你这么愿意，那你就进去吧。来人。”
一会儿后，咚咚咚跑来之前那个小吏，对张诚恭敬道，“张大人示下。”
“打开牢房，让她进去。”张诚指着韩氏道。
韩氏震愕地看着张诚，顾瑾蓉也被惊骇地忘记了喉咙上卡着的东西。
小吏转身拿出钥匙打开栅栏门，对韩氏道，“这位太太，进去吧。”
韩氏脸色惨白地爬起来，弓着腰在一只脚跨进去，另一只脚还在门外时，倏地收回来，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顾瑾蓉哭着道，“蓉儿，对不起，娘不能陪你坐牢，你大哥，你二弟，你父亲已经被……娘若是再陪着你，他们怎么办？蓉儿，对不起，娘、娘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娘会来看你的，你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说完，捂住嘴转身就跑。
等到脚步声消失后，张诚冷冷地看着顾瑾蓉道，“收起你作恶的心思，不然，下一次喂给你的会是日日笑了。”
顾瑾蓉瞳孔一缩，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张诚大步走出去。
倒在地上的顾瑾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喉咙上卡的东西，可此刻发觉，喉咙上已经没有东西了。
“啊---”
一会儿后，一声嘶叫冲出喉咙回到在牢房里。
国公府里，贾氏被管事婆子请出去理事，老夫人便就吩咐顾瑾玟和梅若馨，让她俩带着芳姐儿逛一逛国公府的园子，三人便行了礼出去了。
任婆婆示意老夫人和顾瑾茜，她有话说。
顾瑾茜便就让管嬷嬷和素心退了下去。
任婆婆给老夫人和顾瑾茜郑重地行了一礼，“夏家嫣然给娘娘请安，给老夫人请安。之前隐瞒身份，还请娘娘和老夫人原谅。”
顾瑾茜伸手扶起任婆婆，让她坐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便握住任婆婆的手，哽咽道，“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怨。看见你时，我就想到了李老夫人，因为你此刻的容貌几乎和五十几岁时的李老夫人一模一样。我听我母亲说过，有外孙女肖似外祖母的，因为我母亲就像极了她的外祖母。
可我却又不敢完全确定，毕竟，这个世上毫无关系的人也有容貌相似的，茜姐儿还问我，要不要告诉你，你和李老夫人容貌相似的事情，我还说让我想想再，没想到你真的就是李老夫人的外孙女，是夏家的嫣然姑娘。李老夫人和老夫人这下子在九泉之下也能够真正地安息了。”
任婆婆也流下泪来，外祖母对她有多疼爱，直到现在她还记得，“俨然谢谢老夫人和娘娘的宽怀。”
顾瑾茜想到任婆婆丢失时是五岁，便问道，“任婆婆，是别人告诉您您的身份的？还是您自己一直记着自己的身世的？”
任婆婆道，“我打小记性就出奇的好，因此一直就记得自己是威远候府的夏嫣然，公爹和家昌哥把我救回去，又治好我的病后，问我是否记得家人，如果记得就把我送回去。我说我记得，只是我是后娘，我回去后也不过是再被扔出来。所以，我不想回去，于是公爹婆婆就没有送我回去。”
“幸好记得。”老夫人道。
任婆婆却苦笑一声，“不瞒老夫人，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记住自己是谁，我宁愿忘记，因为在任家我过的很快乐。可我却记得一清二楚我是谁，更记得我娘是怎么死地？”
老夫人看着任婆婆，“任家妹子，你这话是说，李夫人的死，你清楚？”
任婆婆点头，“娘是被下了慢性毒药而死地，是娘亲的奶娘临死前告诉我的，府里只有娘亲和奶嬷嬷知道我的记性非凡，奶嬷嬷死后没几日，奶嬷嬷也是被害死的，我就被四叔带了出去，扔给了人牙子。
我以为是溧阳公主为了嫁给威远候才害死我娘，把我扔掉的，我一直恨着她，所以在妹妹明珠郡主五岁时，也在我丢掉的那个日子把妹妹拐了出来，以此来报复溧阳公主，可我却又下不去狠手，最后还是把她养大了。
可直到上月二十八日那日，我才知道娘亲的死，把我卖给人牙子，不是溧阳公主，而是我的亲生父亲和我的祖父祖母做下的。耳利益关系嫁给我父亲，也是我祖父和父亲设计的。
我的那两个弟弟，一直被父亲和祖父母在以各种手段养在身边，不让和溧阳公主亲近，所以两个弟弟在他们教唆下，很是排斥溧阳公主，直到妹妹出生，因为是女儿，这才放过了，因此溧阳公主心里只有妹妹才是她的孩子。
所以，我联合了溧阳公主，设计了走水，溧阳公主把我祖父当年投敌卖国的书信放进了密室里，五城兵马司的那位指挥使，恰好又是我公公当年一个手下的长子，这些年来一直在暗中来往着，因此就把这个功劳安排给他了。
做这件事，一则是公公去世前，交代给家昌哥的，二是我也是为报仇，其实，在元旦前就定在这个日子做了，没想到因为沈家妹子的事情，认识了老夫人和娘娘。没有提前告诉你们，是不想连累你们。”
顾瑾茜和老夫人便就笑了。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做？要恢复身份吗？你这也算是立了大功了，想必皇上对你应该另有安排吧？”老夫人问道。
任婆婆道，“我给安阳伯府要了恩典，在把爵位延续一代，因此我的身份还是要恢复的，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否同意。”
老夫人一怔，“你没有给任家哥儿要恩典？”
任婆婆道，“没有。辉儿说，他就留在国公府做护卫了，芳姐儿也说她喜欢国公府，我呢听孩子的，如果老夫人和娘娘不嫌弃，我们就这样安排了。”
顾瑾茜想道昨日元祐帝说的给任家大叔赐封的事情，张嘴想要告诉任婆婆，可思来想去的，还是忍住没说。
还是等惊喜吧。
老夫人笑道，“怎么会嫌弃，欢喜还来不及呢，那就这样定下来。哦那你是不是还没有去过你外祖家？”
“还没有，等皇上圣旨宣召过后，我再带着孩子们过去认亲，给他们一个惊喜。”
老夫人就也笑了起来，“的确是惊喜，还是一个大惊喜呢。只是国公府不能给你们安排庆祝酒宴了。”
任婆婆笑道，“不需要。”
老夫人忽地想到顾瑾茜的及笄礼，于是道，“过几日，府里要给茜姐儿补上及笄礼，这样，妹子你来做主宾吧，也算是你们的缘分了。”
任婆婆激动地眉眼亮晶晶地，“给、给娘娘做主宾，这可是民妇莫大的荣幸了，谢谢老夫人和娘娘给民妇这个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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